几何徒刑

隐。

【瓶邪短篇 山川录】《承诺》(大瓶小邪但一手好牌被我玩烂系列)
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,好棒!一生珍藏\(//∇//)\

即墨er:


  • 给 @几何徒刑Lx 亲爱的生贺


  • 生日快乐么么么么么么么哒~


  • 午安小短篇


  • 我觉得自己再也写不出能看的东西了……


  • 大瓶小邪梗,“假设他们从前相遇”,时间线什么的可能和原作有出入




1991年 夏


“吴邪,你他妈快点!”


老痒说话不利索,逃课却总是最麻溜的那一个,他抱着书包跑在最前面,一边回头喊道:“你小子磨蹭什么呢?被逮到我可不管你!”


“哎,你等会!”吴邪朝他飞奔过去,却在路口急刹住了车。


“吴邪?!”老痒见他停下,心中气不打一处来,挥着拳头吼起来,“你不走我走了啊!”


吴邪没理会老痒催命似的叫声,他在那个小摊子前面停下来,看着上面卖的泡泡圈和肥皂水,心中不知怎的忽然一动。


“这个多少钱?”吴邪拿起一个,小心翼翼地在手里把玩。


“五毛。”摊主瓮声瓮气道。


吴邪买了一个,找了个墙角坐着,把那东西沾上肥皂水,轻轻一吹,泡泡圈中涌出无数光怪陆离的肥皂泡,朝着阳光飞去,又一个个破裂,溅开的水花在阳光底下,就像海浪扑打在海滩的晴空。


真美啊。


 




1980年 夏


吴老狗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,一口一口地向外吐烟圈。每次有下人经过,他都会叫住人问一问时间。


他静静坐了几个时辰以后,门童忽然跑过来,低头跟他说了几句什么。吴老狗抬起头,看见从湖桥那边远远走来几个人,他放下了手里的旱烟袋,靠在门框上看着来人。


为首的那人,正是解九爷的长子解连环。他身后还带着几个伙计,而在这些人当中被簇拥的,是一个气质不凡,眉目冷峻的年轻人,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,身上斜挎着一个褡裢,腰间还佩着把短刀,明显地散发着和周围人不一样的气场。


吴老狗眯起眼打量这个年轻人,冲解连环点点头:“先把人领进屋吧。”


一群人进了堂屋,吴老狗坐在主位上,手里捧着一盏茶,看着站在最中央的年轻人。那年轻人站立时的姿态很从容,即使是被这些人围着,被无数目光审视和穿刺,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。


吴老狗喝了一口茶,忽然一扬手,那茶杯飞了出去,正冲年轻人的面门而来。年轻人也不慌张,眼见茶杯到了近前,还未有任何反应。人群中顿时传出几声低呼,都觉得这个人今天肯定要落一身狼狈了。


说时迟,只见茶杯马上就要重重砸到他身上的时候,年轻人忽然做出了一个动作,却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,只听一声脆响,年轻人手中的短刀已在身前平握,刀面上稳稳放着那盏茶。


众人皆是看得惊奇不已,吴老狗笑了笑,起身走上前去,伸手掂起那杯茶,忽然指了指地上,对年轻人道:“洒了。”


年轻人下意识地低头去看,这个时候,吴老狗忽然举起那茶杯,朝着那年轻人的身体就泼了上去。


所有人都没料到吴老狗这个动作,那些眼睛都死死地盯在了堂屋正中间的两个人身上。只见那个年轻人淡漠的眸子看着吴老狗,他居然没有对这种攻击性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。


吴老狗收起茶杯,平声道:“看吧,洒了。”


年轻人没有动,甚至没有因为那杯滚烫的热茶而发出一句声响。


吴老狗点了点头,凑近年轻人,说了句:“脱衣服吧。”


年轻人一声不吭,把上衣脱了下来,众人看到他的胸膛上,有一只脚踏熊熊烈火的黑色麒麟,那只麒麟高昂着头,仿佛正在向天嘶鸣,而它脚下的黑色烈焰,从年轻人的胸口一直蔓延到肩膀,但仔细看去,那只不过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纹身罢了。这个年轻人虽说身形并不魁梧,却并没有在与这只气势逼人的麒麟对比之下,相形见绌。


吴老狗看到那个纹身,神色有些微微触动。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:“没错了,是你。”


这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,那人朝吴老狗行了一礼,笑道:“五爷这次总该相信了吧?一路上找了不少人试探,结果还是要亲自来。”


“张海客!”解连环在一旁压低声音朝他叫了一声,“你少说话!”


吴老狗看了看张海客,点头:“可以,先安排在吴家住着吧,等事情过去,你愿意去哪里,我们管不到你。”


张海客就笑:“原来长沙狗王一向这么大度?我以为您哪能轻易就放了我们呢。”


吴老狗没有说话,领了几个人径直就走下堂去。


解连环看了张海客一眼,最终也没说什么,过去对那个年轻人道:“过来吧,张起灵。”


 




张起灵站在天井的中央,看着院子里那颗大树。张海客叼着根草杆坐在树杈上,一边啃一个苹果一边说道:“这吴家真是瞎折腾,好好的院子种一棵树,阳光全给挡上了。”


他吃东西的时候,能保持一种奇妙的平衡,在吞咽果肉的同时可以不把草杆也一起嚼进去。


院子里没有其他人,起初张起灵也是这么认为的,知道他察觉到异样,一扭头,看见了自己身边趴着的小娃娃。


那孩子软趴趴的像个肉团子,胳膊腿儿都白花花肉嘟嘟的,看样子不过三四岁。张起灵面对这种生物,反应多少有点僵硬,任这小东西爬到自己腿上,口水淌了他一裤子。


张海客看着树下,两口啃完那个苹果,哈哈笑出声来:“我的个乖乖,这小崽子怎么没人看啊?”


张起灵难得地搭理了张海客一下,他抬起头,问道:“这是?”


张海客叼着根草跳下树去,蹲到那个小孩子面前,掐了掐那张小脸蛋:“这是吴老狗的好孙子呀,小东西,你叫什么来着……是叫吴邪吧?”


吴邪被张海客掐脸掐得直哼哼,嘴巴一撅,已经做好了大哭的准备。张起灵把张海客的手推开,先擦了自己裤子上的口水,然后拎起这小东西放到一边,让他自己待着玩去。


不到半柱香的功夫,小东西又软趴趴地粘了回来,抱住张起灵的腿就不撒手了。张海客看着他好玩,便怂恿张起灵道:“咱这么待着多无聊啊,带着小东西出去玩玩呗,杭州城咱还没转过呢。”


张起灵没理他,这次也没费劲儿赶吴邪到一边去了,任他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。吴邪几次想去拿他腰上的刀,都被他阻了回去:“这个不是你玩的。”


这么闹腾了半天,吴邪估计是觉得没意思了,非要吃冰棍儿。张起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,张海客便笑道:“冰棍儿?临街的铺子里就有一家卖的啊,咱去转转嘛。”


张起灵心想买了吃的让这小孩子安静一会也好,就带着吴邪和张海客出了宅子。原本以为只是在门口转转就回去,没想到这一转,却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。


张起灵在后面牵着吴邪,张海客走在前面,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抱怨:“这什么破地方,怎么这么一会子就找不着路了?”


吴邪举着胳膊,非要把张起灵手里拿着的冰棍拽下来咬一口。张起灵有些迟疑,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吃这冰凉的东西。


“你给他吃一口嘛。”张海客说道,“又不会出事。”


张起灵最终还是没有把冰棍给吴邪吃,小东西一下子有了情绪,站在下头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。张起灵十分无奈,蹲下去哄,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子,除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之外,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吴邪停下来。


“我给你买别的吃行吗?”张起灵不停地给他抹眼泪鼻涕,黏糊糊地沾了一手,“你别哭了。”


吴邪皱了皱鼻子,伸出双臂,非要他抱。


张起灵就只能抱了,再让他这么哭下去,估计一会儿要有警察来了。


街上有不少卖零嘴的摊子,张起灵走了一路,给吴邪买了一根糖葫芦,一袋打糕,一袋芝麻糖和一瓶橙子水。张海客在旁边两手空空,甩着胳膊转来转去,不时过来戳吴邪两下:“你三叔不要你啦?”


吴邪看着他,晶亮的眼睛充满了好奇,他摇摇头,说道:“不是呀,我三叔去找文锦姨了,他还给了我三块钱呢?”


“你的钱呢?”张海客捏捏他耳朵,问道。


吴邪掏了掏兜,兜里的白布都翻出来,还是什么都没摸到。张海客哈哈大笑,拍了拍吴邪的脑袋:“你这小笨蛋,钱都看不住,还能看住什么东西?”


吴邪咬了一口张起灵手里的芝麻糖,眨了眨眼笑道:“可是我的钱丢了,是你给我掏钱买好吃的呀。”


张海客愣了一下,被这句话呛得嘴都合不上,心里苦笑了几十遍,他娘的这奸商的孙子,果然还是奸商。


三个人在街上转到傍晚,被吴家找来的伙计领了回去。吴邪睡死在了张起灵怀里,嘴里还咬着半块芝麻糖。张起灵伸手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出来,还被熟睡中的吴邪吭哧咬了一口。


晚上回去吴邪就感冒了,家里找了大夫来看,说是热着了,敷上冰块躺几天,吃点药就行了。


不过吃药是个大问题,谁都知道药是苦的,吴邪就死扒在床头不张嘴,两只小手死死地焊在床头的铁架子上,谁哄也不起来。


张起灵也站在床边,看着那些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左哄右哄也哄不进小少爷一口药汤,便点了点端着药碗的那人,说道:“我来喂。”


张海客在一边看热闹,举着一颗糖在吴邪面前晃荡:“你喝了药,我就把这颗糖给你。”


吴邪看了看他,往张起灵那里缩了缩,却依旧没有打算张嘴喝药的样子。张起灵舀起一勺药汤,送到吴邪嘴边:“……张嘴。”


他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,总不能掰开这小家伙的嘴硬灌进去。


“不吃!”吴邪张开嘴抗议,张起灵瞅准时机,眼疾手快地把勺子捅进了他缺了一颗门牙的嘴里。


吴邪一下闭了嘴,下意识地就把满勺的药汤咽了下去。


安静的吴家内院,当晚忽然传出一阵毁天灭地的嚎哭声。


张起灵看着吴邪哭,怕会呛到这小家伙,也不敢再喂。他把药碗放到桌上,回过头看着张海客,后者笑了一会儿,把手里的糖递了过去。


“吃糖吗?”张起灵剥开糖纸,揉了揉吴邪的头发。


吴邪只闭着眼睛哭,什么都不听。他真的委屈死了——为什么要喝药、为什么要喝这么苦的药。


他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,一边打嗝一边闹腾。


最后张起灵好说歹说喂吴邪吃了那颗糖,把闹脾气的小少爷哄上床睡觉,他和张海客才安生下来。不过吴邪睡觉的时候也搂着他不撒手,不知道是不是梦里把张起灵当成了块五花肉,连着啃了好几口,哈喇子流了张起灵一身。


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,天刚刚亮的时候,张海客就开始在院子里锯木头,张起灵在一边单臂撑地练臂力。吴邪睡饱了觉,又摇摇晃晃地过来了。张起灵一见他往这边走过来,立刻站定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

“你这么紧张干嘛?”张海客笑笑,“虽然他的口水确实挺难洗的。”


吴邪这次却是冲着张海客去的,他绕到张海客旁边,看着他锯木头的动作,好奇道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
“给你做好玩的东西。”张海客举起手里两根被戳了几个洞的长方体木块,比了比长度,拎起了一旁的锤子,“手拿开,一会儿手指头都给你锤爆。”


吴邪转过头看着张起灵,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,张起灵很自觉地蹲下,吴邪张开胳膊咯咯笑着就扑了上去。张起灵把吴邪抱在怀里,站边上看张海客削木头。


张海客拿了颗钉子,把两块木头钉在一起,然后再接上另外两根稍长一些的木条,接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四边形,所有的木条都可以在一定角度内转动。他在地上一堆木料中翻了翻,拣出一个粗一点的,钉在这个四边形下面当手柄。


“你在做手枪吗?”吴邪扒着身子往下看,“你有子弹吗?”


“不是手枪,这个比手枪好玩多了。”张海客站起来,往小厨房走去,“等我一下。”


他回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一瓶东西,装得满满当当。吴邪伸长脖子去看,伸手就想去拿:“这是子弹吗?”


“不是,小孩子家家的,成天怎么就惦记着子弹。这是肥皂水,用你家洗衣裳的东西泡出来的。”张海客把那个木头手柄拿起来,将那个四边形收紧成一条线,然后放进那瓶东西里面,“看好了,小鬼。”


“肥皂水!”吴邪根本不懂这是什么,兀自笑了几声,睁大眼睛看着。


张海客把木条拿出来,重新张开成一个四边形。那些镂空出来的孔洞已经沾满了皂水,在阳光下面泛着五颜六色的光。


“吹一下。”张海客把木条举到吴邪嘴边,“用你哭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巴,来。”


吴邪眨了眨眼睛,撅起嘴一吹,那些肥皂水瞬间就被吹成了一个个滚圆的肥皂泡,大大小小犹如宝石一般的水晶球从孔洞中飞出,反射着透过树梢洒下来的阳光。它们倒映在吴邪的眼底,明亮无匹。


吴邪伸出手大笑起来,眼看着那些肥皂泡泡马上就要破裂殆尽,张海客把肥皂水递给张起灵:“你来,我不会逗小孩子玩。”


张起灵刚想回他我也不会,看到吴邪那种无比期待的目光,他叹了口气,把吴邪放在地上,自己吹起那些泡泡。吴邪围着他又笑又跳,伸手去抓那些五彩斑斓的气泡,笑声穿过了大院的厢房回廊,直捣进各人的心里,碰撞回荡。


吴老狗站在廊檐下面,看着天井内的光景,正好碰上张海客投过来的视线。两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,张海客微微点了点头,然后转身,继续参与进这场幼儿一般的玩闹。


吴邪的病比以昨天好了一些,晚上吃饭的时候,吃光了整整一碗饭。不过他倒是黏上了张起灵,连吃饭也要人喂。张起灵自己没吃多少,夹过来的菜全进了吴邪的肚子,他一个连自己都没法照顾的人,一顿饭下来,饭汤溅得满身都是。


晚饭过后,吴邪满屋子溜着找张海客,要玩他的肥皂泡泡。张海客不见踪影,张起灵只能自己搞些小玩意儿哄吴邪玩,一直到哄他睡下,吴邪还念叨着那些肥皂水。


张起灵走出屋,看到张海客和吴老狗等在门外。


张海客手里拿着拿着一罐肥皂水,随手放到了阳台上。


张起灵回头看着屋里,目光深邃,瞳仁漆黑如夜。


“这么多天,你应该也留心看过了。”吴老狗看向张海客,“我孙儿的脾性和习惯,你该清楚一些了。”


张海客点点头:“不难。”


“这不是我逼你,你要知道,救张家,和九门存亡现在断骨连筋,这是代价。”


张海客低下头,笑了笑:“我知道。”


“走吧。”吴老狗转过身,“跟我去见见那个面具师。”


 


 


半年后


听说吴三省之前咋咋呼呼回来过几次,每次都是脚不沾地地安排一些事情,然后又风风火火走人。吴老狗没说什么,任自己的儿子满世界跑。后来有一天,吴家的几个核心的伙计得知,今天要送走那两个客人,而且天不亮就得送他们离开吴家,整个过程不得向吴家以外的任何人走漏风声。


吴邪也一大早被叫醒,他也在送行的人当中。


张起灵就站在那里,身上穿着他半年前来吴家的时候那件衣服,表情淡然,毫无离忧之色。张海客捧着一个盒子,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这个盒子上面,这东西似乎有千斤重,使得他托在下面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

吴邪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,但是他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,所以他走过去,抓住了张起灵的衣服。


张起灵看了他一眼,伸出手,又收回来。


“你要走了?”吴邪轻轻问道,“你还回来吗?”


张起灵看着他,张了张嘴,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
“你还回来吗?”吴邪有些慌了,他死死拉住张起灵的衣角,不停地问着,“我想吹泡泡……”


张起灵沉默着,推开吴邪的手,提了提褡裢,扭头对张海客说道:“走吧。”


吴邪站在原地,看着张起灵的背影,问吴老狗道:“爷爷,他们怎么走了?你能不能让他们别走?”


吴老狗俯下身子,摸了摸吴邪的发顶,叹气道:“小邪,每个人都是要走的,现在还在你身边的人,只是还没离开而已。”


吴邪听不懂,他看着张起灵慢慢走远,鼻头有些泛酸。


张起灵走到门口,忽然停下,朝吴邪回过头去,嘴角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。


他开口,似乎是说了什么,没有发出声音


张海客把那个盒子塞进衣服,按住他肩膀,“走了。”


张起灵回转身,跨出了吴家的大门。


吴邪看着他,很开心地笑了一声。


——他说的是,我会回来。


 


 


2003年 春


吴邪跳下金杯车,急匆匆往自家三叔铺子里赶去。


和他擦肩而过的是一个年轻人,背着一把长刀。


年轻人走出几步,站定,回头看着那个已经长大了的背影,有些发怔。


良久,他转回身,嘴角噙上了笑意,继续向前走去。


——我回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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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在生命里的哪个角落,在那些记忆被搜刮殆尽后剩下的残骸中,无论忘记多少次自己曾经走过的风景,张起灵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生命中做出过的三个最重要的承诺。


第一个,他答应白玛,一定会回到她身边。


第二个,他答应了一个孩子,自己会回来找他。


而第三个,他答应了一个人,十年之后,长白再见。


END.


溜去上课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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